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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6章 以牙還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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蔣瓛走進案宗房,看見方子瑜,自然疑惑:“方公子,你在這做什麽?”顯然剛剛接見方子瑜和藍世仙的小吏也疑惑了,怎麽進來三個人就剩一個人了。

方子瑜說:“蔣大人,在下因近日想起柳春坊裏的銀花姑娘,她死得淒慘,兇手卻遲遲未獲,所以才想來看個究竟。”

蔣瓛鄙夷地一笑:“一個小小歌妓也值得堂堂方家公子來這裏虛度光陰?”

方子瑜故作一臉不甘說:“誰說是小小歌妓,我與銀花姑娘有盟約在先,不想她赴黃泉,我怎忍心。”

蔣瓛哈哈一笑:“還是個癡情漢,罷了,你繼續看吧。”又覆笑離去。

第二日午後三人又驅車到了程宅,這程宅清靜幽雅,規模不大,似普通民宅,早有管家在門外接待,程濟也迎了上來,直說“好久才見方賢侄,念得不行”。又見他身邊之人有逸群之貌,乃問:“這位是?”

方子瑜說:“正想向叔父介紹,這位是孩兒的朋友,藍世仙藍先生。這位是藍先生的妹妹小嬏。”

程濟同藍世仙互行禮節,又引三人入內,丫鬟侍奉果茶,方子瑜與程濟寒暄了一些各家安好的話,方子瑜示意程濟讓侍奉丫鬟撤去,才說:“侄兒今日造訪,是因藍先生想見你,他猜出伯父十日內必獲罪。”

程濟一怔,說道:“獲罪?先生如何知道我會獲罪?”

藍世仙說:“大人是否曾在朝堂之上直言削藩之利?說若不削藩,燕王必擅自作大,他日再削,定是難上加難。又說燕王一年內必反,此時不削,更待何時。”

程濟說“是”,顯然朝堂之事傳出來並不難,而從方子瑜朋友口中道出也不奇怪,藍世仙又說:“可皇上心慈,念及叔侄之情,言稱太|祖屍骨未寒,此同室操戈之舉,大人有離間之嫌,皇上雖雷霆大怒,卻並未治大人之罪。”

程濟說:“這是因方大人向皇上求情之故,皇上才寬恕了我性命。”

藍世仙說:“可有一個人卻未必會放過你,此人是錦衣衛都指揮使。”

程濟說:“蔣瓛?”

藍世仙說:“新皇甫立,蔣瓛為向皇上獻媚,立下威望,必定要從大人先下手。”

“蔣瓛要殺我?”

藍世仙說:“我猜他此時正在收集大人的罪證。”

程濟勃然變色:“我一向清明,何有罪證,一派胡言。”此時連方子瑜也漠然了,他望了望藍世仙,只見他鎮定自若,也不好阻攔。

藍世仙說:“大人可知,欲加之罪何患無辭。若大人不信,我這便離去。”

藍世仙正欲起身,方子瑜忙攔住他:“先生別急走!”又望向程濟說:“程大人兩袖清風,剛才是氣著了,所以才說了重話。”。

程濟果然說:“不妨講來聽聽。”

藍世仙這才坐下,微撫袍擺,徐徐說:“我有一計,可助大人脫險。”

等程濟說了“先生請講”,他才說:“我這計策也只是權宜之計,並不能保證大人高枕無憂。”又抿了口茶,手指從杯中蘸水,在桌上寫了四字“以牙還牙”。

程濟和方子瑜俱圍過來看,葉嬏也好奇,但因人小,鉆不前來,藍世仙說:“小嬏你站一邊去!”葉嬏才歪到一旁去。程濟又說:“先生,‘以牙還牙’所謂何意?”藍世仙這才詳細講了出來。

果然過了幾日,蔣瓛便到皇上的謹身殿進言程濟犯案一事,見朱允炆正和齊泰黃子澄方孝孺商議削藩之事,便在門外靜候。

朱允炆說:“現各藩王叔叔們擁兵自重,屢有大臣建議削藩一事,朕心勞煩。我把你們叫來,就是想問問你們該怎麽辦?”

齊泰故意探問:“皇上心中是想削還是不想削?”

朱允炆說:“朕又豈不知七國之亂、八王之亂,藩王固是憂慮,只是都是朕的叔叔,朕何忍心,朕若以德懷之,已禮治之,想必藩王們必懷德報之。”

齊泰說:“只是其他王倒還好說,燕王經營北平近二十年,盤根錯節,日益坐大,這次揮師上京就是一個例子。”

黃子澄說:“皇上,眼下不削藩,後患無窮。”

朱允炆有些不耐煩:“難道非削藩不可嗎?就沒有別的方法?方愛卿有什麽看法?”

方孝孺說:“鄙臣支持兩位大人意見,倘若到了燕王真正造反的時候,再削就來不及了。”

朱允炆說:“我記得曾和黃愛卿商議藩王一事,黃愛卿以為,漢朝的吳楚七國叛亂,最終不也走向滅亡?這是因邪不壓正,逆天者亡,朝廷與地方勢力懸殊,若有人敢舉兵反抗,則舉六師伐之,一舉殲滅。”

黃子澄說:“此一時彼一時,臣下是這麽說過,但當時太|祖尚在,現在不同了,難道皇上要等燕王逼宮,才去削之。”

朱允炆沈默了片刻,才說:“待朕再想想,眾卿先退下吧。”

齊泰三人剛剛出殿,蔣瓛進了殿,悄然到了朱允炆近前,替上奏折說:“皇上,微臣查明,程濟犯了大逆不道之罪。”

朱允炆本來惆悵,聽了蔣瓛的話,因程濟前些日就盛言削藩之事,立即震怒,一邊待太監送上奏折,打開來看,一邊問他:“都犯了什麽罪?”

蔣瓛說:“共有十條罪證,罪罪令人發指。這第一條……”

朱允炆目光已觸到奏折,怒說:“不要說了,簡直喪心病狂,叫齊泰他們回來。來人,去把程濟抓來。”

齊泰三人剛走出幾步,又被太監叫回,立在殿中見朱允炆怒容滿面,朱允炆將折子替與三人看,三人臉色巨變,又由太監還給朱允炆。不一會程濟就被抓到殿裏,朱允炆將折子往他身上一扔,喝道:“人面獸心,你還有什麽話可說。”

方孝孺是程濟的老師,忙求情:“皇上,程大人一向秉公守法,兩袖清風,不會做出這種事情。”

朱允炆說:“這十條罪狀,罪罪當誅,難道方愛卿是說錦衣衛辦事糊塗,事事誣陷。”

方孝孺一時不知如何應答。朱允炆說:“來人,將程濟押往大牢,交由三法司辦理。”

門外侍衛進來一把拉住程濟,往門外拖,程濟大喊:“皇上饒命,臣是冤枉的。”朱允炆看也不看他。剛拖到門檻時,程濟忽然喊:“蔣瓛,你這個忘恩負義之徒,都怪我當日錯認你做朋友,你壞事做盡,不得好死。”

所有人都擡頭震驚,連蔣瓛也驚住了,黃子澄說:“皇上,再等等。”

朱允炆便說:“程濟你再說一遍?”

此時侍衛才放手,程濟爬進來說:“皇上,程濟是被蔣瓛陷害的。”

蔣瓛走到程濟面前斥責他:“血口噴人,我如何陷害了你。”

朱允炆說:“蔣愛卿,你先到一邊,讓他把話說完。”蔣瓛怒氣難平,站到一旁,手將劍握得緊緊。

程濟說:“我與蔣瓛同是川人,同一年進京,本是好友,蔣瓛因藍玨案等京城數案繳獲大量金銀珠寶,其家業之大,富可敵國,蔣瓛殺人如麻,冤孽無數,他一直隱瞞太|祖和皇上,可一遭被臣下發現他的勾當,我曾指責他的罪行,他不但不悔,反而要殺我滅口。”

蔣瓛怒不可遏:“程濟,你這豎子,滿口胡言。”劍拔出一半來。

朱允炆等人嚇了一跳。齊泰呵斥:“放肆,皇上面前,竟敢動刀。”

蔣瓛才將劍收回。齊泰為平和氣氛,說:“程濟,你在皇上面前,勿要胡言,你可有證據。”

程濟說:“我沒有證據。”

蔣瓛嗤地一笑:“沒有證據?皇上,程濟欺君罔上,罪當即刻處死。”

程濟卻反問:“蔣大人,你可有證據?”

蔣瓛頓一遲疑,才說:“東廠查案,自然都是有根有據,難道還要憑空捏造證據。”

程濟說:“你舉不出來,我卻可以舉一反證。皇上,我若舉一反證,是不是可以全部推翻蔣瓛的指證?”見朱允炆沈默的眼神露出一絲光芒,程濟方說:“折子上說我淫人妻女,以手段殺之。可皇上,是否知道,臣至今唯糟糠之妻一名,息女一枚,並非臣要守什麽夫妻之道,不納妾室,實因微臣十幾年前就犯了惡疾,再無娶妾生子之念。這就是微臣在太醫院的醫方。”乃交給太監呈上,齊泰黃子澄俱是忍俊不禁。

朱允炆看罷,有些不解:“程濟,你出入帶醫方在身上幹嗎?”

程濟說:“微臣向來清心寡欲,就是害怕有人誣陷微臣,所以將醫方、房契、薪銀出納明細俱帶在身上,請皇上過目。”說著又去掏袖子。

朱允炆口氣一淡:“不必了。你也是個奇人。”

蔣瓛忽跪地說:“皇上,臣下確有失察之罪,請責罰臣下罪過,只是這十項罪責,若程濟有一項為實,程濟也是當誅。”又盛氣淩人:“一年前的駱炳坤案,臣下親查程濟所犯,請皇上制裁!”

朱允炆對程濟說:“駱炳坤與你同是方愛卿門生,果是你做的?”

程濟說:“非但不是我做的,我亦知道兇手是誰,兇手就是他。”

眾人又是震驚望著程濟,只覺程濟今天有備而來一般,朱允炆疑問:“兇手是蔣瓛?”

蔣瓛咬牙切齒:“荒唐,你如何說是我?”

程濟說:“此事不但我知道,恐怕還有人知道。”

“誰?”

程濟說:“你的同僚!”

方孝孺會意,說:“皇上,不如請指揮同知霍濱大人前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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